苍穹:第一部 让青春撒个野 第十一章打赌2

原创:关山万里  関山萬里

我打这一赌的目的有五: 一、 检验他是否就是军统。身边睡着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定时炸弹总不是回事啊。二、 如果他是军统,那么就趁这个机会拉他下水。 三、 帮助他走出失恋的阴影,如果能够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爱情故事也许明天会更美好。 四、 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抽烟、喝酒了。五、他捐献器材给本班是不是因为心里有愧。 五个目的,刘大千看了我一眼,心里就完全明白。

“咿---你好!”刘大千跑了一圈,稳住心跳以后,从女孩子对面走过的时候微笑着对女孩子打招呼,这招很老套。 女孩子很美,美得很清醇,美得惊心动魄,刘大千回来后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原来美也可以惊心动魄,我一直不信,以为只不过是刘大千和潘一农的夸大其辞,经年以后,我遇到一生中的冤家,为这惊心动魄的美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才知道当年的刘大千所言的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那女孩子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军装阳光帅气的男孩子,有点茫然:“你是?” “不记得了?”刘大千的表情一点也不夸张,如果让他去做演员,我想他绝对是个演技派的,动作非常地到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女孩摇了摇头。 “真的不记得了?” 这次女孩子点了点头。 刘大千同志笑了起来:“想起了?” “没有!” “没有你点啥头?” 女孩子很有涵养,套用现在流行的语言应该叫淑女,换作我们这群小子早就骂他神经了。刘大千同志看了看腕上的表,然后说:“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你好好想想,你一定会想起来!你肯定能!我相信你!”

后来我们问那个叫杜生亚的女孩子,当时那三分钟你都想了些什么? “我想,我应该是碰上流氓了,想应不应该给他一个嘴巴,煽他到马路牙子对面乘凉去。” “你确定?”潘一农乘胜追击。 “当然,我那时就是这样想的,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一个流氓,莫名其妙地冲我笑,特别是给那三分钟的时间更加莫名其妙!”这丫头一连用了三个莫名其妙。 “不后悔?如果你给了他一个嘴巴。”我也乐。 “我……我……你们是一群土匪。”她冲着我们喊了起来;“我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给你们一个嘴巴!” 我们哈哈大笑而去。 “三分钟的时间到了,请问你想起来了吗?”刘大千同志很郑重地问道。 “实在很抱歉,解放军叔叔,真的没想起来,我不认识你!” “唉!”刘大千装着很受伤的样子,无奈且痛苦地摇着头,“三分钟之前,我碰到了你,你也遇见了我,我向你打招呼,并且向你提了个看似不奇怪的问题,可是你却没答上来,我想你不会如此健忘吧?” “噗嗤!”那女孩子笑了起来。 这一笑,笑得我们刘大千同志魂飞九霄云外了。 “你好,我是刘大千,空军飞行学院一队学员。”刘大千不再有往昔的那种洒脱,很傻傻呼呼地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东北师大音乐系的杜生亚。”

“我就是那暗哨!”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刘大千很爽快地说道,“我也明白你那打赌的几层意思。韩教玩这样的把戏没意思,要知道我们都是同时来到这里一起受苦受难的兄弟,都属于被压迫阶层.可是在表面上,我无法去拒绝也不能拒绝,你知道的,在我们这样的环境之下。我虽然是暗哨,但是我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一班这个集体!” 刘大千告诉我,韩教找了他许多次,他心里一直不愿意,不愿意做兄弟阋于墙之事,可是我们的小命捏在别人的手里,就是一句韩教导员常常说的话“你还想不想进步”。这事落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身上,深深地折磨着他,而他只能自己来扛,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这痛有谁能理解?如果一旦我们知道他就是那暗哨,我们还会是亲爱的战友,阶级兄弟吗?小布丁认为为了他的进步,他应该那样去做,这是组织对他的考验,而且他还身为副班长,更应该去做。为这他跟表妹狠狠地吵了起来,到后来就是冷战,他的信她根本就不回,用那点可怜的津贴翻墙出去打那贵死人的长途,她也不接。他用攒了大半年的津贴为大家买来那些健身器材,只不过是求个心理平衡。当我说出打赌的事,他就知道,我想帮他,当时我问了所有的人就是不问他,他就知道我最希望是他来完成这任务,暗哨这事是个结,迟早都得解。“兄弟,我没有不信你!我深信你没有把我们任何的东西卖出去,否则我们之间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谈话。我信你,就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其实,一班到现在所有的荣誉都是靠你靠我靠大家挣来的,但是这些荣誉里面有多少水分,你清楚我心里也明白。是的,你在乎我也在乎这集体的荣誉,可是这荣誉我们得的心安理得、踏踏实实吗?从现在开始我戒烟戒酒,你们想怎么办,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希望我们所得的荣誉全部货真价实。” 大千伸出拳头,我也伸出拳头。两只男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凡成大事者不在于他有多么聪明也不在于他有多大的能耐,而在于他能担当、愿担当、敢担当!

看电视连续剧《狼毒花》的时候,看到常发给儿子洗澡那节,儿子坐在我边上,很郑重地问了我一句:“据说,你当年也是这样收拾俺的?”注意,这孩子用的是“俺”。从上幼儿园开始,这孩子接受的就是普通话的教育,我也时常跟他进行普通话对话,可他常常就用电视上学来的山东话或者椒盐普通话跟我调皮。我们那时是肢体淘气  现在的孩子是用脑子淘气。许多人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打小吃苦不是坏事,总比他长大以后社会让他吃苦强。对于儿子,我就是抱着这样的理念去教育和培养他,他接受,那么就是他的福气,他不能接受,也要让他接受,直到他接受为止。孩子他娘心疼孩子,就骂我:“关山!你这个土匪!军阀!恶霸地主!” 我听她骂我就乐:“土匪怎么了?军阀怎么了?恶霸地主又怎么了?国家允许!” “国家允许?” “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呗!地主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儿子在我这样的教育下聪明地成长着。我后来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不抵制,自打一开始就积极认真地配合着? 他冲我一笑,笑得很诡秘。 我没打断他,鼓励他说下去。 “我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就只能认了,反抗无疑就是做无用功,与其无用还不如配合。懂事,日子才好过!”

懂事,日子才好过!这是当年我在班委扩大会议上讲话的主要精神。之所以叫班委扩大会议是因为全班就十个人,除了班长我,副班长刘大千两个班委成员外,同我们一起干抽烟、喝酒、翻院墙等一系列的坏事的还有另外五人。“鉴于目前的发展趋势我们人员已经占了班集体的70%,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本班的班集体荣誉和团结,给另外的三人小组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为了全面建设我班,为了我班在文化学习、军事训练、体育锻炼和政治思想教育上取得更大的进步,特召开此扩大会议,请与会的同志畅所欲言,积极、认真地查找自身的问题,并针对问题自查自纠,找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让我班真正的无愧于一班这个光荣称号!” 我的发言得到大家一致的掌声。 “先贤有云,无规矩不成方圆;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即使是号称自由之邦的美利坚,其自由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的自由不能妨碍别人的自由’,对吧?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光荣的一班在现阶段,也应该有个快活的尺度,否则,你的快活,就会妨碍他人的快活。经过我和班座的几次开诚布公的交流,我现在宣布,鄙人就是大家口中的那军统暗哨。为什么在这小范围要宣布呢?班长和我个人都认为这样做可以更好地使我们班在团结、融洽、友好的气氛下进行学习锻炼,使得大家都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学员,这个暗哨在本班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大千同志的发言博得了与会同志经久不熄的掌声。“我代表一班的广大群众热烈欢迎你回到我们的大集体来,来!班副,拥抱一个……”潘一农敞开了他的双臂,刘大千同志感动得热泪盈眶。 “班长、班副同志,我可以发表一下个人的意见不?” 潘一农一脸郑重,“今天这个会议的主题,不!应该叫中心思想,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要做毛主席的好儿童,对吗?也就是说我们从今天开始不能抽烟、喝酒、翻院墙和打架了?可是,这些事情都不能干了,人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你现在活得很带劲吗?”我冷冷的把这句话甩了出去,是咬牙切齿那种,如果允许我想我会扑上去撕碎了他,“今天这会议的精神就七个字:懂事,日子才好过!土匪你要对这七个字做出书面的心得体会。下面会议继续。” 潘一农的嬉皮笑脸没了,我想他从我的眼里读到了我的寒气和杀气。我们不是高铁杆说的那样没有杀气,只是这杀气没有被逼出来而已,我们这代军人,不像老前辈那样经过战火的洗礼。和平时代,我们的杀气得有人来逼,这杀气一出来,想再收回去就难了,因为这些东西是灵魂深处的,一旦逼出来,就会融进我们的血液里。“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做得过了?我们入伍已经大半年了,从各方面来说,我们也只是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其实呢?离真正的军人,真正的一个飞行学员要求,我们差得很远。别看我们这样第一那样第一,可这些第一都是假的,套用班座的话说都是捏着鼻子哄眼睛,经不起检验的东西,也只是在队里我们才是第一。不要说拉出去和飞行部队比,就算跟老学员比,我们都差老远了,他们也就只比我们先进这一年啊,你看人家那军姿,那单双杠,玩得多油,再看人家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勃发的英气,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舒服。回头看我们自己,都干的些什么事儿啊?是该醒了。”王伟一口气吐出这么一段话以后,笑了笑,“妈哟,我都佩服自己了,咋就水平也越来越高了啊?我想,这应该归功于队长、教导员、军事教官、体育教官、文化教官和班长、副班长的谆谆教导。” “大家都说了这么多,我想我也应该说几句。”元宝表态了,“这次会议就是要求每个人必须从思想深处认清当前的形势,意识到我们自身的不足,从根本上去解决存在的问题。其实我们从穿上这身军装的那一天开始,或多或少的就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了,也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的一些责任,经过学院半年多的学习教育 ,虽然也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是我觉得还是非常得不够。大家都知道,在这里,危机感和紧迫感比任何一所学校、任何一支部队都强,仅仅从我们自身来说,能否合格、是否不被淘汰,都对我们今后人生道路有着深远的意义,正如‘老佛爷’所说的那样,剩者为王。在这里我们没有谦让,只有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达尔文适者生存的理论在我们这个大院体现得更加充分,否则也不会每年那么高的淘汰率,也不会时时都有战友申请退学做逃兵了。”元宝所说的做逃兵的事是刚刚发生在三班的申江和五班的韩伟身上,这二人受不了我们这如野兽般艰辛的训练,打了一个报告,说他们的志向不在军营,而是在我们的科学发展与研究上,所以强烈要求退学回去再考清华北大什么的,这事在我们队里引起了强烈的震荡,各班曾经对这事进行过“理想与奉献”的大讨论。“既然大家都意识到了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我总结道:“也明白了我们自身所存在的不足,我们就应该从自身做起,把我们的每件事情做好。我第一个表态,从现在开始,所有一切与我们学习训练生活无关的东西全部远离,不吸烟、不喝酒、不放单飞!各项素质向全优挺进!我能做到的大家也必须做到,我如果在哪个环节有了差错请大家监督。你们也一样!”  “更多的话我再说就是废话了,我完全同意班座的意见!”刘大千也及时跟进。 “那么,班长,我们……我们……还打赌吗?”石水牛小心翼翼地问道。“赌!干吗不赌?我们来这是干嘛的?就赌一个绚丽的青春,赌一个美好的明天。” “既然我们还赌,那么,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要赌我们就赌个大的!” 欧阳长河笑嘻嘻地说道,“我就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有那胆量来赌没有!”“没有什么不敢赌的!” 刘大千笑道。“划下道来!连天都敢赌!” 我把军装袖子挽了起来。“算了!我还是担心有些人没这个胆量。” 欧阳长河欲擒故纵。我给刘大千递了个眼色,他拉了一下王伟的衣服,二人悄悄地向欧阳靠拢。“嘿嘿!想包围我啊?” 欧阳长河识破了我的计谋,“关山啊关山,自打我和你在重庆体检认识以来,你见欧阳长河我何时服过软怕过硬!”刘大千和王伟一听此言便哈哈笑了起来,手上的小动作自然也就停止了。“我这个赌,很简单,但是却很难,因为要用很长的时间来赌,如果谁的耐心不够,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欧阳长河依旧文质彬彬地不紧不慢地说道。“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一样,快说!”潘一农有些不耐烦。“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这个班,特别是我们这七个人其实就像七兄弟一样,我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大家都飞出来,成为真正的飞行员,而不是现在这样的飞行学员!因为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我们在蓝天上飞翔的梦,通过努力这个梦完全可以实现!”“对!我爱祖国的蓝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王伟唱了起来。“白云为我铺大道,东风送我飞向前,金色的朝霞在我身边飞舞,脚下是一片锦绣河山……”我和大千等接着和道。“现在莺歌燕舞为时尚早!我们都还没有飞上去,飞上蓝天只是这个赌的第一个条件!”欧阳长河冷冷地说道,“而且是必须完成的先决条件!”“那么第二个呢?”元宝迫不及待地问道。“找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做老婆!”欧阳抛出了他的第二个条件。“再生一个最聪明的孩子,再把他培养成为飞行员?”我呆了几许,对这个豪赌兴奋起来。“是的!这个赌大不大?时间长不长?现在不想赌的可以举手退出!”“起码要用二十到三十年的时间来完成!”我补充道。“赌!怎么不赌!”刘大千豪气干云。“不赌?”王伟接着说道,“不赌的是王八蛋!”“算我一个!”“我赌!”七只有力的大手抓在了一起,发出了震天的吼声!“班长,我们得为这搞个仪式!”潘一农建议道。“什么仪式?”“歃血为盟?还是撮土为香?”大千明白潘一农的建议是什么。“对,我说的就是这层意思,你看电影、电视和小说上,那些古代的侠客义士当他们志趣相投的时候,就是这样结拜为兄弟的!”“潘土匪,老子更加瞧不上你了,怎么啥事到了你嘴里就要变味啊?那些人叫侠客义士吗?整个的一黑社会组织来着,你怎么能拿他们与我们人民的解放军战士相提并论?!”王伟反唇相讥。“对!那些结拜,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拉帮结派,搞个人的小团体,这是与我们人民军队的性质相违背的,我们不得搞这些封建主义的旧思想和破残余,咱们不玩这些啊!”我赞同鸟儿的说法,“我们几个人,也就是打了一个赌,跟那啥跟啥的丝毫不沾边。”我说这样的话,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我们的韩教一直密切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有次他说,我们几个人抱成一团是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崔队反驳韩教小题大做,一个班集体抱成团没有什么不好。“我们难道不是七兄弟吗?”潘一农还是很不服气。睡觉前静静地把白天的会议反复地在脑海里想了又想,以为自己已经从被动地要求改变过渡到了主动地改变,为这沾沾自喜,转念一想,还是被动成份居多。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我会这样地要求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我缺乏对自己的约束和严格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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