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第一部 让青春撒个野 第十二章 承诺1

原创:关山万里  関山萬里

张天啸向大队正式提出了考学申请,大队长和政委非常重视,觉得这是好事,应该大力支持,于是特批他脱产学习同时上报院里。队长说就考本校的军教队不好吗?一年的学习时间,多快好省,出来就是正排级,凭他的军事素质做个军事教官绰绰有余。张天啸说他想多学点知识,现在不是要求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吗!

我估计他是想换个环境,因为有那处分,在这个大院他很难取消。换个环境,一切重新开始,也许会有别样的人生。

我们忽悠出了一个军人的尊严和精彩。

就在张天啸搬到大队部脱产学习后不久,元宝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事情出在元宝的情书上。

我们这群人后来好像一个个文笔都牛得不得了,究其原因,应该就是写信练出来的。当兵的,一般说来,他在部队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字就会越来越漂亮,而其写信、写情书的水平却是与时间成反比例,想来是觉得木已成舟,再也没啥搞头了。当初刚刚入伍的时候,那写信的密度和水平成正比例,用词造句绝对经典。我想如果让那些七老八十的大作家来写情书,他们就写不出这样的水平,因为他们老了,没激情,生活已经成了套路化。

咱这群人里数刘大千的情书最牛最拽,特别是在他的小布丁跟他闹别扭的那阶段,所用的语言是字字珠玑,章章精彩。其中有封他写完以后给我看,我当时就乐得不行,乐完以后却发现心里堵得慌。

小布丁:

你好吗?

我想你肯定是很好的,但是我不好,因为我想你!

因为想你,我老是找别人说话,我知道我不是想找他们说话,我想对你说,用心,我想你听,用心。我想你对我说,用心,就如我一样,用心。你能对我说吗?用心!

我想抽烟,但是班长说不许放单飞;我想喝酒,但是我怕喝酒以后会更想你。书上说,这叫寂寞!

同学们祝我快乐,姐姐希望我尽快地成熟老练起来,爸爸妈妈要我好好学习……我把这些都虔诚地接受下来,装在兜里。在没有你信的日子里,我的心情也如这飘着雪花的天空,没有太阳。

我怕孤单,如果我这个他们嘴里的“军统”真的与韩教他们穿一条裤子,我想班长和鸵鸟他们不用揍死我,仅那眼光也会杀死我。

我怕寂寞,而我周围却有那么多的寂寞的灵魂在飘来荡去,寂寞是魔鬼,也是一把利剑,直指我心。

有信的日子我会天天快乐,所以我天天如孩子一样天真地去问班长:今天,今天有我的吗?班长在递给我信的同时常常会用温柔得近似于无限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可班长递给我的,常常不是我真正所盼望的。

我常常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恋爱呢?不恋爱,我就不会盼信了,不盼信,我就会像班长和土匪他们一样快乐无忧地笑着。

也许有一天,我会成熟起来,老练起来,那样,我就不会去问班长今天有我的吗,我会老练到像班长那样静静地去等。

 

我们常常在上课的时候写信,晚上坐岗的时候也写,灵感来时常常一个人把一晚上的岗给承包了。我最长的一封信写了48页,但那不是情书,是家信,给我姐的。我们的作业本无限制供应, 16开,有白色和浅米黄色,我特别喜欢浅米黄色。我们常常在上课的时候把作业本或者笔记本摊开,别以为我们是很认真地在做笔记,基本上都是在写信!一节课上完我们的信也写完了。信封一分钱一个,是带有几架战机编队从蓝天上飞过的那种,有我们学校的番号,很神气。当兵的寄信不要钱,大队里有通信员,每天早上来收,然后到收发室去盖上一个军邮免费章,因为是三角形的,我们叫那为“三角戳”。

我们写信从来不打草稿,到后来写什么总结啊,报告啊,大学语文的作文啊,我们都是提笔就来,写完就交,根本不检查。有次儿子要我给他修改作文,我说不会修改,儿子就跳了起来:“妈妈!终于有老爸不会做的事了!”

信发出去以后,我就会像大千的信里说的那样:静静地等。该来的始终会来,不该来的就算望穿双眼也没有用,与其自己难受,不如心静如水。

莲子这丫头始终保持三天给我一封信,哪怕是只写几句话,她都会塞进邮筒。

少小离家,她深深明白那份远离故土和亲人的滋味。

可我与父母的信件很少,差不多一个月一封,特别是与老爹的通信,我都是在应付,我宁愿把什么都对莲子讲也不愿意与老爹沟通。他与关一鸣逼我下跪那一幕让我耿耿于怀,无法忘却。但是他又是我老子,不能不写信,所以写给父亲的信都是不痛不痒、报喜不报忧的应付。

 

元宝出了事,这事就出在了信上!

周三晚上,吃完饭以后,刚刚把队伍带回宿舍,就听到值班员吹哨,全队到会议室集合。

“怎么这个时候集合啊,不是还没到看新闻联播的时间吗?”大千说。

“谁知道啊?对于我们来说紧急集合应该属于家常便饭,开个会应该很正常。”欧阳回答了大千的提问。

“但是我怎么觉得这哨心惊肉跳的?”元宝插了一句。

“你做了啥亏心事?”潘一农凑了上来,“该不会昨天晚上你在大庙站岗的时候夜闯民宅调戏民女了吧?”大庙就是《白毛女》那电影里“喜儿夜奔”那出戏里的庙子,本是当年日本鬼子在这里修建的炸药仓库,后来学院拿来做服装库房。库房的岗哨由每个学员队的学员轮流担任,两人一班岗,一固定哨,一流动哨。

“我也觉得今天这个会有点蹊跷!”王伟说。

我们列队跑步带进会议室的时候,韩教导员已经在了。

“全体都有了,听我的口令!”值班员是四班长杜翔鹏,那个与我、欧阳一起被崔队留在最后的重庆老乡,“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各班清点人数!”

“一班应到10人,实到10人,完毕!”

“二班应到10人,实到10人,完毕!”

“三班……”

“四班……”

……

“立正,稍息,以七班长为基准,向中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四班长杜翔鹏紧跑几步,然后右脚向左脚一磕,面向教导员敬礼:“教导员同志,全队集合完毕,应到130人实到130人,是否开会,请你指示!值班员杜翔鹏!”

“稍息!”

“是!”再次敬礼,回到指挥员位置,“稍息!”尔后归队。

韩教盯着大家看了一会,一言不发,脸色沉稳,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同志们!”

“喀嚓!”大家齐刷刷地把脚后跟一磕。

在室内,在没有戴帽子行军礼的情况下,只有这立正的一磕才能体现军人之精、气、神。磕脚后跟可得有学问,看似简单的一个立正动作,却是检验一名军人是否合格的标志,老百姓或者是经过大半个月军训的大学生是磕不出这味道的。我见过磕得最漂亮的军人,就是被我们叫做高铁杆的军事教官,脚后跟磕得才叫那个牛啊。只见他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受礼者,上身笔直不动,右脚后跟迅速有力地磕在左脚后跟上。举手投足之间,莫不透着军人威武、雄壮、尊严,高洪波的军人姿态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令的真人演示版。据说,空司的有位将军到学院检查,接受他的敬礼之后,再见高教头,常常会抢先给他敬礼。将军说,看他敬礼是种享受。高教头的军姿,据说是他拜一黄埔的老军人为师练出来的。当年他一有空就跑那老军人家里,求了半个月,那老军人曾经是国军的一少将。

我们是他的嫡传弟子,队列动作莫不透着高铁杆的形与神。

韩教先是总结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训练情况,特别地表扬了一班、四班。一听他表扬我心就往下一沉,想,完了,真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韩教的作风就是先给糖吃然后棒子敲。后来,我的有些作风似乎也演变自韩教,对于部下、对于孩子,我常常不表扬那些优点,直接上来就是缺点,特别是对孩子的要求上,好的看在眼里,坏的毛病立即纠正,小飞曾经多次抗议:难道我就这样不入你的法眼?不是不入法眼,而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我立即把最近班上所有的事倒了下带,没想出有什么反常的和不对的地方,特别是在召开了班委扩大会议以后,大家都非常自觉,严格地要求自己,班里各项成绩是噌噌地向上飙!问题出在四班?四班也不可能啊?杜翔鹏班上的那些孩子没有我们班的这群人调皮,要循规蹈矩得多。

还是应该在我们班,这群孩子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主。

会是谁呢?

谁呢!

“但是!有的同志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不单指他的作风纪律有问题,更是思想根本的腐化和堕落!”韩教面色如霜,从他的牙缝里蹦了四个字出来:“元宝!出列!”

“元宝?”我真的不相信,他能在这上面出问题,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他有什么表姐表妹啊,怎么会是他?虽然他也和我们一起干过比如抽烟、喝酒这样有违校规的事情,但是这只能是作风纪律的事情,怎么也上升不到思想根本腐化和堕落这样的高度。如果真是思想根本上的事,那性质可不一样了。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元宝不会在思想上出问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孩子是我们班上表现最好的一个,至少他在面子上做得比我们强,从他自愿帮助炊事班喂猪这事就可以体现出来。

“这些信是你自己念?还是我念?”韩教本来就黑的脸更加黑了,杀气腾腾。他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信件。

“哐!”队列后面一阵骚动,我转过头去,元宝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当我、刘大千还有崔齐山队长在校医院守了一夜以后,元宝才苏醒过来。其间,队长多次要赶我和大千回队里。崔队曾言,如果一班出了什么事,拿我关山是问,现在而今眼目下,事情出来了,我是该被开刀问斩的时候,在清算我以前,能够陪伴着元宝,也是为自己的失职求个自我安慰。

醒来的元宝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元宝了,双目呆滞,嘴里一直嘀咕着什么,我附在他嘴边,却怎么也听不清他说什么,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睛看着队长,队长还是不说话。

自把元宝送到医院,崔队长就一直不停的吸烟,黑着脸,一言不发。

突然见元宝从床上挺起了脑袋,大吼一声:“黑珍珠你这狗日的!韩耀光你这狗日的!”然后就躺在床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许多年后我只要想起这一幕心里就揪心。在自己碰到难过的坎时,我时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压住情绪,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怕自己的弦绷得太紧,会断。

元宝在校医院住了一个礼拜以后,就转送到空军精神病医院去了,再见他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元宝疯了。

原来元宝暗恋上了英语教官黑珍珠。

学生喜欢漂亮的老师历来就不是稀罕事情。说实在的,我也常常看着黑珍珠发呆,喜欢她的一颦一笑,特别是她讲英语的时候那声线是那样的妩媚,充满着诱惑。

黑珍珠本名关薇,我的家门。她这个关和我这个关可不同,我是关云长的关,如假包换的汉族,而她却是满族,正黄旗,据说是努尔哈赤、康熙、乾隆爷的第N代嫡传子孙。放在大清帝国,我这个家门怎么也是一个格格。据说打小她接受的训练就是那些皇宫礼仪什么的,并不是想复辟变天,而是她的家族传下来的规矩。贵族的血统再加上军装,这个大院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举手投足如此令人心仪的女子来。这个大院,家属院和校本部是严格分开的,中间隔了一条马路,并且各自有围墙和哨兵,平时家属不允许到大院来溜达。我们是从上到下清一色的和尚,只有几个女教官才有资格在这个大院袅袅走过,连医院的那些医生护士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不允许出现在大院。

黑珍珠不是说她的皮肤黑,而是她的眼睛,黑黑的、水汪汪的像珍珠一样的发亮。外号的来历无法考证,后来根据大千推测,应该是来自于元宝。

我们是黑珍珠的大弟子,她从外语学院毕业以后分到了这个学院,经过短暂的三个月的军事训练就开始了她的教官生涯,那时她20岁,跟我们其中的一些战友差不多大。

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张天啸把我们带进教室,向关薇报告:“教员同志,一队一区队学员带到,应到三十人实到三十人,是否上课,请您指示!一区队长张天啸。”按照规定,报告词应该是“请请示”,我们的张区队看到如此美丽的女教官任教,为了表示尊重,特地加了“您”。

关薇愣了一下,没想到当教官会得到这么高的礼遇。想来,她的那些皇亲国戚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是不会有这种待遇的。

关薇红唇轻吐:“上课!”

她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们这群小子才看清楚,我们的女教官是如此美丽,美得镇人心魄。她的美跟杜生亚的美又截然相反,如果说杜生亚的美是青苹果的话,而关薇的美却是红樱桃。最近我们战友聚会,其中的一个战友对关薇的美依旧恋恋不忘,感慨她是他这一生经历了四十多年所见过的、真正的、唯一的美人,那些所谓的美女明星在关薇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他用的是美人而不是美女,因为现在谁都可以叫美女,而美人却不是谁都可以担当的。可那时我真的不懂欣赏美女,也许是我在感情上的弱智吧,也许是我对英语的不感冒,也许是因为她也姓关,自家的姐妹,不敢亵渎。我常常趁她板书的时候翻出窗子,溜到教学楼后面的池塘边上挖一团稀泥巴回来,把这些泥巴搓成一小团,放在窗台上凉干,然后用手指弹出去打窗外小树上的鸟。

关教官的美惊呆了我们这群傻小子,接下来我们的一个动作却把关教官给整哭了。

在关教官下达了上课的指示后,张天啸转身命令我们这些各自立在自己的座位面前看傻了的小子:“坐下!”

坐下以后,张天啸又下达了一个命令:“脱帽!”

尽管我们迷惑于关薇关教官的美丽,但是这些日子来的训练已经让我们对口令形成了条件反射,在张天啸下达了“脱帽”的口令后,大家齐唰唰地把帽子摘了下来,整齐地放到了自己课桌的左前方。

就在我们完成这些动作的瞬间,我看到关教官的眼睛睁圆了,不是惊奇,而是惊恐的那种。接着我看到她伸出了白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眼泪却怎么也捂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的家族教授了作为格格的贵族礼仪,却没有教她如何面对三十个瓦亮瓦亮的光头。

尽管她参加了三个月的军训。

 

元宝爱上了黑珍珠。他的日记里所记的,全部是他如何地喜欢黑珍珠。从黑珍珠给我们开始上课开始,到黑珍珠所有的生活点点滴滴,他看到的听到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整整记录了三大本日记。最后他管不了自己,就开始给黑珍珠写信,一天一封,风雨无阻。黑珍珠害怕了,就把这些信交给了学院保卫科。

保卫科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怕的就是不出事!没事的时候他们就闲得无聊,一天到晚盼望的就是谁整点什么动静出来。黑珍珠把元宝的信一交到他们手里,他们就兴奋了起来,找到队里,恰恰崔队长家里有点事,回家属院了,只有韩耀光一个人。

韩耀光韩教导员一听,这还了得啊,立即集合。

如果韩教当时冷静一点,把这事放一放,等队长回来商量一下,也许事态的发展就不会像后来这样糟糕。当时就想不通怎么这事会出现在一个老政工干部身上,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后来我仔细地分析了队长和教导员之间的关系才明白:队里一直是队长说了算,队长是那种特别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都是一直压着教导员,根本不给他表现的机会。而教导员在营级上已经干了六年,始终上不去,又走不了,心里憋着火和怨气,总想找个机会露一把。虽然在养猪这事上着实让韩教风光了一回,吸引了院领导的眼球,可是这事在这个大院看来与培养合格的飞行学员比真不算什么事,而且韩教心里也明白这事其实跟他八杆子也打不着,尽管元宝是他树立起来的学雷锋标兵。当然,他也不明白一班的这群孩子为什么会对养猪事业咋就这么上心。

这之前刚好学院政治部一位科长的转业报告批了下来,空缺还没顶上去,韩教和另外的两个营级是考察对象,另外的两个又在机关,都比他年轻。在这个讲究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的年代,各种条件对他都很不利,但韩教是非常想向上动一动,上去了,哪怕是呆那么一点点时间,对他今后的转业安置会是另外的一番天地。在地方,副团和正营的安置可是天壤之别。

正如人们常常说的:欲速则不达、关己则乱。他本意是想借这事好好地表演一把,让学院领导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有水平有能力的人,而不仅仅是只会抓养猪这样的后勤工作。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料到我们的元宝同志心理素质是那样脆弱,没能积极地配合他。

 

元宝进了医院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全班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兄弟们自觉额外加大训练量,石水牛的体重破天荒地跌到了一百五十斤内,创历史最低。我的火气却变得特别大,有次因为其他队的一个山东人欺负了我的一个小老乡,我居然冲到那队,把那小子揍在尿槽里,走的时候还威胁他:你如果懂事,这事就自己闷在心里,我们还是阶级兄弟是亲爱的战友,如果你要向上说什么,我大不了开除回家,老子也让你躺着回去,怎么选择,全在你自己!

如果放在平时,根本不会这样冲动,我一直提醒着自己要做一个毛主席的好儿童。崔队的唯我是问也迟迟不见兑现,这让我很不耐烦。

元宝去医院后,大家都觉得少了什么 ,常常是一屋子的人却是冷清得要命,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干什么。

大千有意无意地问了我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关山,你说,我们这里什么东西最多?”

“木头!”我随口答道。

“为什么是木头?难道不是人最多吗?”潘一农很奇怪我的回答。

“你完全就是班长说的那样!,木头人!”王伟恨得直咬牙。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动!”欧阳用我们儿时玩的游戏唱的儿歌为我的木头做了诠释。

“是啊!我们都是木头人,木头人是没有情感的,更不能有七情六欲。”大千有些惆怅。

王伟在这个时候弹起了帕格尼尼的《忧伤奏鸣曲》,我冲了过去,拎起了王伟差点连人带吉他一块砸了。

刘大千把我拉出去,劝我:“我们不能、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大家都喜欢元宝,也希望他活得好,过得快乐,更希望他和我们一样能够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出去。可是,我们像现在这样下去,只能是越整越糟糕,我们得想点办法了,否则全部都得完蛋!”

大千的话让我冷静下来。

妈妈常说“打倒板凳调转坐”,她这话的意思就是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感受对方的处境和难处。

我想如果是自己遇到元宝这种事会怎么样?当个人情感与学业或事业起冲突的时候,我们应该怎样做才是最正确的,既不能投机取巧更不能自毁前程。

我们这群人,虽然每个家伙都是那么调皮捣蛋,却都是军队和国家的宝贝,是不可多得的财富。我们管好了自己,往小的来说是自己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往大的想就是减少国家和军队的损失和浪费。记得当兵之前的那一跪,关大江老师给我阐述的个人和集体的概念,那时我真的不明白,连隐约的理解都没有。那时,我们只是一个学生,而我们现在却是军人,而且是不一般的军人,而我们的个体却是必须服从于国家、民族和军队的需求之下。

作为学生,我可以不补习,可以逃课,可以犯这样那样的错,可是作为军人,我们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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